张超首次驾驶新型舰载战斗机。
张超在航校学习时的照片。
张超烈士追悼会现场。
4.4秒,足以让战鹰折翼、英雄喋血。
2016年4月27日12时59分,海军某舰载航空兵部队一级飞行员张超驾驶战机进行陆基模拟着舰接地时,突发电传故障。从发现故障到紧急处置无效,再到被迫跳伞,整个过程只有4.4秒时间。
坠地受重伤后,张超终因抢救无效壮烈牺牲,成为我国航母舰载机事业牺牲的第一位英烈。
“我就是冲着王伟来的”
如果不是这起意外,几天后,张超这位从湖南岳阳一个贫寒家庭走出来的英雄将和战友们一起驾机登上“辽宁”号航空母舰,圆自己当年的梦。
父亲张胜华还记得,儿子小时候最喜欢穿上他买的小军服,戴上小军帽,“他说,爸爸,我长大了要当解放军。”
岳阳七中的王亮老师说,在他送走的16名飞行学员中,张超是个懂事而又刻苦的孩子。
“他知道自己有机会通过招飞实现梦想,便默默地努力。”从高二开始,王亮便是张超的指导老师,“他的日常训练从不让人操心,也不需要别人提醒。为了文化考试合格,他从不浪费每一分钟,所以我知道他心里有目标,有动力,唯一担心的是他平时休息时间不够。”
2004年9月,张超顺利通过层层考核选拔,成为当年岳阳市为数不多的几个飞行学员之一。拿到招飞入伍通知书那天,张超飞奔到父亲跟前说:“爸,我飞行的梦想就要实现了!”
张超升入航校学习后的一天,王亮收到他发来的手机短信:“王老师,您好,我终于单飞了。”
因为张胜华夫妇之前的三个儿子先后夭折,在航校学习期间,有亲戚劝身为独子的张超换一个更安全的职业,“他拒绝了,我是一名老党员,我支持他,我们全家都支持他到部队好好干。”张胜华说。
经过航校和飞行训练基地的严苛训练,张超以优异成绩毕业被分配到“海空卫士”王伟生前所在部队——南海舰队航空兵某团。团领导问他为什么来这里,张超脱口而出:“我就是冲着王伟来的。”
在南海舰队航空兵某团服役期间,张超是公认的“飞行尖子”,先后出色完成两个机型改装,迅速成长为优秀的海军航空兵三代机飞行员。
“有一次执行任务回来,他显得非常高兴。问他只说在南海赶走了外国侦查机,因为部队有保密规定不能透露太多。后来才知道,他凭借自己的技术和新式飞机的优良性能完成了任务。”张胜华说,除了替儿子高兴,还叮嘱他一定要听上级的话,注意安全。
妻子张亚记得,丈夫生前曾对一件事耿耿于怀,“他说国内很多优秀飞行员会因为金钱去飞民航,而国外顶尖飞行员都是舰载战斗机飞行员。所以,在机会来临时,他毫不犹豫地申请加入舰载航空兵。”
“我确实知道它很危险,但就是想来”
和平时期,舰载战斗机飞行员被誉为“刀尖上的舞者”,其危险系数甚至高于航天员。我国舰载战斗机事业刚起步,面临着安全和技术的双重风险。
2014年底,海军选拔舰载战斗机飞行员,已经被上报提拔为副大队长的张超主动申请。2015年3月,张超经过了严格的技术和心理考核,最终综合评定为第一名,顺利进入面试。
参加面试时,我军第一名舰载战斗机飞行员戴明盟用严肃的语气问道:“舰载机飞行是世界上公认的最危险的飞行,你还愿意来吗?”
张超淡淡地回答:“我确实知道它很危险,但就是想来”。
海军某舰载航空兵部队部队长戴明盟还记得,那天参加面试的人当中,张超给他印象最深,“他的性子很静,心理素质好,这点对一名舰载战斗机飞行员来说十分难得。加上他态度坚决,恨不得我当时就答应他。虽然不能回答,但他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
不久,张超以优异成绩被选拔进入舰载机部队,正式投身舰载飞行事业,成为中国海军最年轻的舰载战斗机飞行员。
在后来的日子里,戴明盟发现自己果然没看走眼。
张超从2015年3月份入列到5月13日开飞,10月份结束某新型机的改装训练,共历时6个月,比计划提前了一半的时间,基本具备优秀舰载机飞行员的能力素质。
刚报到时,同期战友已经训练到中期,“插班生”张超要想赶上进度,必须加倍努力。尽管是原单位公认的“飞行尖子”,但从陆基到舰基,张超要一切从零开始。
为了不给整个班次“拖后腿”,张超使劲为自己“充电”,整天缠着上过舰的飞行员求教。他白天学习理论、夜晚整理笔记、睡前回忆操作,仅仅用一个多月时间,就完成了某型教练机理论改装。为了尽快掌握舰载飞行规律,熟练舰载战斗机操纵技术,他经常利用周末和休息时间给自己加量,把自己“绑”在模拟器上训练,他的模拟器飞行时间超过大纲规定近3倍。
“他很沉静,既不会为任何一件事过于兴奋,也不会为任何一件事过于低沉。这是我最最希望出现的一种情况,他不是那种情绪化的人,他是非常好的一个飞行员,非常好的一个舰载机航空兵苗子,所以他的牺牲是一个重大的损失,我真的非常痛心。”采访中,戴明盟依然十分惋惜。
“感谢双方父母,今后一定要孝敬他们”
古人曾说:求忠臣于孝子之门。毕竟,好品德来自好家教,好作风源于好家风。
因为父亲下岗母亲无业,张超的家境一直不太好。中学时,为了节省公交车票钱,他每天骑着一辆旧自行车往返于5公里长的山路上。上军校后发的第一个月110块津贴,张超只留了10块钱买洗漱用品,其余100元寄给了父母,父母至今都舍不得花,留着做纪念。
王亮告诉记者,自从入伍后,每次张超休假探家,回部队的前一个晚上,“他都会陪爸爸妈妈睡。”
战友孙宝嵩向记者们播放了一段张超在婚礼上讲话的视频。画面中的张超挽着新婚妻子对现场所有来宾说:“首先要感谢我们的父母,他们都很不容易,把我们养育成人。所以要爱父母,感谢双方父母,今后一定要孝敬他们。”
与张超同住一间宿舍的战友艾群刚开始觉得他是个“不太爱玩的人”,因为平时休息,张超很少出门,“有空总是呆在宿舍里看看书、看看篮球赛,除非老单位战友来了,请客吃顿饭。换别人,出去吃点好吃的,喝点好喝的,放松放松再正常不过。”
时间长了,艾群也习惯了。但后来,艾群得知张超家里因为拆迁,一直在外租房住,工资调整后,张超把攒的钱全拿出来给父母,用来在老家置办一套新房子。
“这时候我才知道,他不是不会吃吃喝喝,是他宁可自己俭省点,也不愿意亏待已经上了年纪的父母。包括平时部队发的皮鞋,他也是自己穿旧鞋,新鞋给老父亲穿。我年龄比张超大3岁,论平时对父母的孝顺,我真不如他,要向他学习。”
4月27日,是张超上舰前最后一次陆基着舰训练,这次训练后,他就可以上舰飞行。他和妻子张亚约定,等他上舰那天,妻子要来部队共同见证梦想成真的一刻、分享着舰成功的喜悦。到那时,张亚将会手捧鲜花,和两岁的女儿一道,迎接心中的“男神”凯旋……
可是,这个约定再也无法成为现实。直到牺牲,张超还没有去过航母,没有亲眼见过我国第一艘航空母舰“辽宁”号。
张亚说:“张超这么想上舰,可他却连航母都没见过一眼,如果组织允许,我想上舰看看,也算代表张超完成了一个心愿,实现了一个梦想。”
张超烈士简历
张超,男,湖南岳阳人,1986年8月出生,2004年9月入伍,2009年5月入党,某舰载航空兵部队正营职中队长,大学本科学历,海军少校军衔,一级飞行员。
2016年4月27日12时59分,张超在驾驶舰载战斗机进行陆基模拟着舰接地时,突发电传故障,危机关头,他果断处置,尽最大努力保住战机,推杆无效、被迫跳伞,坠地受重伤,经抢救无效壮烈牺牲。
华声在线专题:英雄不朽——追记岳阳籍舰载机飞行员张超烈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