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叨里的母爱

湖南日报·华声在线记者 张笑笑

大年三十，除夕夜。

节日里的湘潭，到处张灯结彩，喜气洋洋，新年气氛浓厚;家内，同样有着不逊色的热闹——母亲高高兴兴地张罗着年夜饭，列菜谱，备食材。“人少，仪式不能丢!”一人干得十分起劲。

怕母亲忙不过来，我走进厨房准备帮忙。

“你进来干什么?”

“帮你啊。”

“你能帮什么咯!”母亲一脸嫌弃。

我没说话，拿了一把青菜洗起来。

打开水龙头，一线冷水倾斜而下，我直打了个哆嗦，条件反射把菜扔进了水槽里。

母亲皱了下眉头。“你看你，多大个人了，干事毛毛躁躁，洗个菜还能洗成这样，出去咯，莫在这里帮倒忙……”

我和母亲的相处方式相对“随意”，至少从表面上看，几乎从没有过“母女款款情深”的时候。母亲爱唠叨，嗓门又大，和她聊天，常常聊不过几句就开始“掐架”。依我对母亲的了解，再洗下去，厨房将成言语攻击战的重灾区。转身离开时，母亲迅速拿起青菜洗了起来，一双手立刻冻得通红。

“噗”，刚走到厨房门口，母亲给了我一个嫌弃的笑……

这样的相处方式，从小到大，一直如此。母亲总能通过一件事念叨出好些话来。说得多了，多少有些抵触。但我又何尝不能从她的絮絮叨叨叨中，感受她对我的浓浓爱意。父亲在我幼时过世，往后的二十余年，母亲未再嫁，一人将我辛苦拉扯大。我的成长、教育，此后全靠她一人肩负。念叨，念的更多是关怀，叨的更多是担忧。有理有据的念叨，才能将日子过得此般井井有条，也让我更加独立。

不多久，做事麻利的母亲便做好了一桌子菜。红烧猪蹄，红烧肉，可乐鸡翅，水果沙拉……都是我平常爱吃的。

接下来的几天，我耳旁一如继往飘荡着母亲的各种唠叨声。“大冬天的，穿那么少，未必蛮好看?”“起那么晚，早饭还吃不吃!”“都这把年纪了，还不早点嫁了”……我知这当中的各种潜台词——“穿得少”，是“冻着了怎么办”“起得晚”是“饿着了怎么办”“年纪大”是希望我的感情生活稳定，身边能有个可依靠的人……

念叨，是羞涩于直抒胸臆而有的另一种关于爱的表达，是母亲的一种“粗放式温柔”， 听久了，也就亲切了。

假期接近尾声，又到“见面叨个没完，不见甚是想念”的时候了。我提前收拾行李。趁我没注意，母亲把我给她的红包悄悄塞进我的包里。

我当做没看见，工作以后，年年如此，若要再塞回去，她有千百句话等着我呢，拗不过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