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里祭祖、团圆、欢乐，同往年一样，也与大多数澧水流域的正常家庭相同。若是挑出与众不同的，便是见识了两次山火。
我从未见过像这样遍山蔓延的火焰，却从爸爸烧焦融化的皮鞋上感受过它的可怖，扭曲的鞋面伙同着糊焦的气味被凌乱地挂在十岁的记忆里。
这两座都是我在澧水北岸时见到的，澧水北岸被河冲成了平原，把山推到了远处，人们在安全的距离里看着，再从老屋里搬了把凳子。
头一次山火起在除夕，在我们那里管除夕祭祖叫“送亮”，奉上烛、香、纸钱，逐一烧了。山火是我磕完头起身时看到的。起先是看到烟雾，恍恍惚惚，直到看到自下而上突起的火线时才惊惊然，指着山火嚎呼，起山火了!众人沿着我手指的方向看去，确认后才道，“山火年年都起山早就烧完了，都是茅草，长不来树的，没事。”
回到老屋后，也搬了凳子，面对坐着，像盯着壁炉拨弄柴火般。火到山顶了，山顶似乎比山腰茂盛，火焰可以在这里窜动，有烟熏味道，有噼里啪啦的火星子。奶奶从屋里走出来，我又指给她看，还在烧呢。奶奶说，现在的人送亮太不讲究了，磕完头就走，也不管其他，山都烧清白了。
第二头山是在初一烧的，驾车经过，能分明的看到树，除却焦糊和火星，似乎能感受热浪袭来，山下的小镇被映得通红。车里人说，现在人真的太不讲究了。
后下车依然能望见趋大的火势，便问起当地人情况，“有人去救了，风太大，一下子扑不灭的，幸好这山上没人住，只是可惜了这些树，还没长粗，又没了。”
“人没事就好，过年起大火，新年会红红火火的。”车里人又说。
